小时候,邻居爷爷总是拿我开心,见面就说:“孩子,你看天上飞的是什么?”于是我昂起头看了半天却不知所云。原来,他让我看的是天上的麻雀,他喻我为麻雀。后来说的人多了,我还发过小孩子脾气,憋着一肚子气回去质问母亲:“他们怎么不说别的小孩是麻雀,只叫我是麻雀呢”?认为那有损我的形象。母亲笑着说:“那是大人们喜欢你,说你像天上飞的麻雀一样,叽叽喳喳,蹦蹦跳跳,活沷可爱”。母亲这么一说我才破涕为笑,从此爱上这个外号。
后来渐渐长大,麻雀的活沷可爱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减少,人们也渐渐淡忘了我这个外号,连我自己也忘了。
前几天看了雪小禅的一篇文章,题目是《麻雀不要哭》,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,想起了童年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,想起了我那象征快乐的外号。作家笔下的那只“麻雀”是一个“长得不好看,人矮而胖,加上脸上的雀斑,就更不好看”却才华与能力出众的优秀女子,“她仍然弹古筝,仍然开着自己的小店,去独自旅行,给我带一些小玩意回来”、“我们见面不多,她偶尔回老家来,开着自己的’城市猎人’。依然布衣素裙,依然素面朝天,她还是不好看,还是如麻雀一样普通,可她身上有一种素色的光芒,我知道,她是蚌,里面,藏着美丽的珍珠”、“她弹古筝的样子,无限地美,无限地动人,长发披下来,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,眼神中,俱是淡定与从容” ……从作家淡淡的描述中,我分明看到的不是一只普通的“麻雀”,而是一只美丽无比的凤凰。
“曾经有人在背后指点她的容貌,曾经她背过脸过哭过”、“忽然有一天,她说,他带她去应酬,有他的朋友说她难看,他自尊心受伤害,回来后,他低头对她说,你知道,这世界上只有爱情是不够的。信纸上,已经有湿了的痕迹”。这只麻雀曾经也哭过!
当然,我这只童年麻雀和作家笔下的那只“麻雀”不是一回事,但我还是把她们联系在一起了。
因为我们都是麻雀,我们都有泪,我们都有殇,我们都有痛!
我是麻雀,童年是一只快乐的麻雀,长大后是作家笔下那只成不了凤凰的麻雀!
曾经,懵懂的我,以为大地都在自己的脚下,终因心理与实际距离太大而暗然神殇;曾经,天真的我,总是潜意识里羡慕别人的风景,自悲心理使自己忧郁焦虑;曾经,幼稚的我,梦里手持五彩笔,把人生的蓝图描绘得多姿多彩,醒来却泪水湿枕。工作和生活的忙碌一度使我迷失方向,深感恐慌,而立未立,我无奈地哭过;冗长没有目标的日子常常让我迷茫、彷徨,不惑却惑,我痛苦地哭过……
但那都是曾经,都是往事!
孔子曰:“三十而立,四十不惑,五十知天命”。现在我不哭了,天命之年,知道自己只能做一只麻雀,注定成不了凤凰,那就善待自己吧!
雪小禅说:“芸芸众生,我们都是麻雀,有几个人可以做凤凰呢”?给我以温暖和慰藉。
今天,我依然是灰色天空中到处乱飞的那种最普通最寻常的麻雀,在别人都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时,我只能做一只麻雀,低调而沉静地活着。
只是,麻雀再也不会哭了。